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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媽媽之後,再度閱讀林良的文章,隨著心智的增長,

在字裡行間體會到的滋味又更添新意,

這篇描述為人父母心聲的文章,

在悠遊圖書館的書架時,引起了我的興趣,

出版社將林良的文章以繪本的形式出版,

其實,成人也是需要閱讀繪本的,它呈現的方式有點像電影,

有文字有畫面,感動人心的力量就比單純只有文字還要強大。

邀請所有已為父母的朋友們,一起來品嚐小太陽溫暖的文字味道吧!

 匆匆  

********************* (以下是小太陽的全文分享) **************************

二月的雨,三月的雨,使我家的牆角長出白色的小菌,皮箱發霉,天花板積水,地上蓋滿一層訪客的友誼的泥腳印。和平西路二段多了幾個臨時池沼,汽車過去,帶著殺殺的濺水聲。濕衣服像一排排垂手而立的老人,躲在屋簷下避難。自來水暢通了,因為上天所賜的水已經過多。濕淋淋的路人,像一條條的魚,嚴肅沉默的從籬笆牆外游過去。

 

這是臺北的雨季,是一年中最缺少歡笑的日子,但是我們的孩子卻在這樣的日子裡出世。她已經在這潮濕的地球上度過十五個整天。她那烏黑晶瑩的小眼睛,卻還沒見過燦爛的太陽、明媚的月亮。她會不會就此覺得這世界並不美?

 

我回憶那天,孤獨坐在臺大醫院分娩室外黑暗的長巷裡,耳朵敏感到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我看到長凳上那些坐著等候知道是男是女的丈夫們,我覺得他們是樂觀而強壯的。

 

他們用不著分擔太太的陣痛,他們享受這種上帝賜給男人的福份,並且還要挑剔,希望女孩子都誕生在別人的家裡。跟他們比較起來,我是悲觀而軟弱的。雖然美麗的護士勸我離開佔用一整天的長凳出去吃一頓晚餐,但是我匆匆去來,似乎花錢吃了一肚子乾澀的舊報紙。我在祈禱,偷偷畫著十字。我想到夏娃把智慧之果放到亞當嘴裡,上帝怎麼詛咒那個愛丈夫勝過畏懼上帝的婦人:「我必多多增加你懷胎的苦楚,你生產兒女必多受苦楚!」我多麼害怕。

 

於是我回想我們戀愛時怎麼試圖瞞過一些多年的朋友,偷偷安排每一次的約會。我又想到婚後那種寧靜的日子,我在寫稿,她輕輕從背後遞過來一杯熱茶,寬容的給我一根她最討厭的香菸。我想起我們吵嘴的時候,我緊皺的眉,她臉上的淚。又想起我們歡笑的日子,在書桌上開鳳梨罐頭,用稿紙抹桌子。她已經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也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但是分娩室的門把我們隔開了。

 

我聽到分娩室裡有許多痛號聲,我把每一陣心碎的呼號都承擔下來,當作是她的。每一個新生嬰兒的啼哭,我都希望是她脫離痛苦的信號。長凳上只剩我一個人了,我在恐懼裡期待著。最後,護士推過來一張輪床,從我身邊經過。她寧靜的躺在床上微笑著,告訴我:「是一個女的,你不生氣吧?」我背過臉去,熱淚湧了上來。

 

我們的孩子就這樣來到世上。她有她母親的圓臉,我的清瘦,但是在我們心裡,她已經很美啦,我們不敢要求更多。我們在雨聲中把她從醫院接回我們的家,一個潮濕狹窄的小房間。

 

這個小小的第三者,似乎一生下來就得到父母的鍾愛,在她噘著小嘴唇甜蜜睡覺的時候,在她睜開烏黑的眼睛凝視燈光的時候,在我們發現她臉上有顆小黑痣的時候,那種生活的溫馨!

 

但是她也給我們帶來現實的生活問題。她的小被窩裡好像有一部小印刷機,印出一份一份淺黃深黃潮濕溫熱的尿布。我們一份一份接下來,往臉盆裡扔。因此,阿釧的眉頭皺了,阿釧的胳臂酸了,阿釧的脾氣壞了。她的印刷機使我們的臨時傭人吃不消了。

 

我們的臥室開始有釘鎚的響聲,鐵絲安裝起來了,一道,兩道,三道,四道,五道,六道。她的尿布像一幅一幅雨中的軍旗,聲勢浩大的掛滿一屋。我們在尿布底下彎腰走路。鄰居的小女孩來拜訪新妹妹,一抬頭瞧見那空中的迷魂陣,就高興得忘了來我家的目的。書桌的領空也讓出去了,我這近視的寫稿人,常常一個標點點在水上,那就是頭上尿布的成績。

 

一切都在改變,而且改變得那麼快。我們從前那種兩部車子出門,兩部車回家的公務員生活樂趣被破壞了,但是卻從另一方面得到了補償。我們可以捏捏嬰兒的小手,像跟童話裡的仙子寒暄,可以撫摸她細柔漆黑的髮絲,可以看她在澡盆裡踩水像一隻小青蛙,可以在她身上聞到嬰兒所專有的奶香味兒。在她那一張甜美的小臉蛋兒前面,誰還去回憶從前的舊樂趣?

 

這小嬰兒會打鼾,小嗓子眼兒裡咕嚕咕嚕響。她吃足了奶會打嗝,會伸個懶腰打呵欠,還會打噴嚏。我們放在床頭的育嬰書上說這一切都是正常的。我們享受她給我們的一切聲音,這聲音使我們的房間格外溫暖。我們偷看她安靜時候臉上的表情,這表情沒有一絲愁苦的樣子。他占用我們的半張床,但是我們多麼願意退讓。她使我們半夜失眠,日間疲憊不堪。我們卻覺得這是人間最快樂的痛苦,最甜蜜的折磨,但願不分晝夜,永遠緊緊擁她在懷裡!

 

窗外冷風淒淒,雨聲淅瀝,世界是這麼潮濕陰冷,我們曾經苦苦的盼望著太陽。但是現在,我們忘了窗外的世界,因為我們有我們自己的小太陽了。小太陽不怕天上雲朵的遮掩,小太陽能透過雨絲,透過尿布的迷魂陣,透過愁苦靈魂堅硬的外殼,暖烘烘照射著我們的心。

 

我多麼願意這麼說:我們的小太陽不是我們生活的負擔,她是我們人生途中第一個最惹人喜愛的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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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心得與導讀

小太陽-林良  

 

關於此文的鋪陳,容許我用寫作之初的淺顯功力練習作文章的導讀,

另外加上我閱讀後的心得分享,前輩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耐我的拙劣,

並歡迎給予指正囉。

 

1. 起:初生。

藉由雨季作引子,娓娓道出對於即將出生的孩子充滿期待卻又怕她受傷害的心裡。

 

下雨,大概是台北獨特的景象吧!

記得剛離開家鄉來到這座城市,在這裡住了四十幾年的舅舅告訴我,

雨具得隨身攜帶,盆地裡的氣候容易聚集水汽,前一刻是晴天,下午可能就下雨了。

小時候喜歡雨天,看見傾盆而下的大大雨滴,

興奮得想穿上黃色的雨衣雨鞋跑到人車稀少的街道上去淋一淋從土裡流溢出大地氣味的雨水,

那就是孩童想像世界裡的一種養分。

當了全職媽媽後,每次遇到下雨,免不得心情就往下沉,

跟隨孩子外出乘風的機會因此被抹煞,得在家裡作軟監,

假裝黃色的光線是房間裡的太陽,努力地收起鬱悶的情緒,

用溫暖的笑容陪伴孩子們遊戲。

筆者林良已負面灰暗的意境反襯出有著喜悅與溫暖意味的女兒的誕生,

將為他們的生活帶來有如太陽般的燦爛能量,改變一個家庭的行為模式,

卻也憂心那尚未有敏銳思考力與表達能力的嬰兒會因此不喜歡這個充滿雨水的世界,

果真是天下的父母親永遠都得為自己的兒女操一顆永無止盡的擔心啊!

 

2. 承:憶分娩

一個文人用他最憫人最脆弱的心,回憶另一半在分娩過程中承受的痛苦,隨之勾勒起兩人從相識到結縭的過程,相處的甜蜜與爭吵。

 

比起上一代的女人,身為新世紀的媽媽實在幸福很多,

工作時享有兩性平等的權力,

生產時因為時代潮流的鼓吹,多半婦女的先生都能在產房陪伴一側,

縱使沒幫上太大的忙,最大的收穫大概是許下加倍疼愛老婆的承諾吧。

筆者在陪伴分娩過程的這段文字裡,對於台灣過去幾十年,

社會普遍重男輕女的現象有一種反差的解讀,

男人不准進廚房更別說是產房,

對於懷孕與生產這件事不但毋需承擔痛苦,

還可以輕鬆自在的談論起對於小孩性別的願望。

我想,林良應該是一個具有母性的好丈夫吧!

否則他不會異於當時代的男人,

在醫院的長凳上單純而苦澀的希望在分娩室裡的另一半趕快度過這個難關。

 

 3. 轉:生活的改變。

一個新生兒的誕生,往往給一個新成立的家庭帶來不小的改變,不單是生活的改變,心境上的磨練才正要開始。

 

我的第二個孩子滿月的時候,娘家父母不辭長距離的奔波,

特地北上探望他們剛做完月子的女兒,

在壟罩著喜悅氛圍之後,父親在玩笑中噴出一句嚴肅的話,

對公公說,「他們自己做的孽得自己承擔,

我們當祖父母的責任只是盡量協助孫子免於危險的威脅而已。」

在兩個孩子成長的過程中,的確身為主要照顧者的我,

也領教到上一秒鐘是可愛的天使,下一刻就變成不講理且任性的魔鬼一般,

這種幾近讓我人格分裂的急迫狀況,

每一天對我而言都是全新的一天,

孩子出了千百種風格迥異的問題在考驗著媽媽的能耐與性格,

在失控吼叫之後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罹患心理疾病,

與同為媽媽的友人們聊起,

才恍然大悟這乃是為人母必經之路,正所謂甜蜜的折磨吧!

如筆者的這段文章,

 他占用我們的半張床,但是我們多麼願意退讓。

她使我們半夜失眠,日間疲憊不堪。

我們卻覺得這是人間最快樂的痛苦,最甜蜜的折磨,

但願不分晝夜,永遠緊緊擁她在懷裡!

道盡天底下為人父為人母共同的心聲,

無論照顧孩子的過程帶來多麼難受的痛苦,

孩子臉上一絲淺淺的笑容,就可以抵銷全部的苦難。

我們的雙人床也早就被兩個孩子佔據,

休憩的地方是前幾個月方才購入的沙發床呢!

 

至於改變的幅度究竟與兩人世界有多大的不同呢?

林良這段文字就是典型的兩人世界的生活描述,

彼此就是彼此的一部分,兩個人互相依賴又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這樣的過生活。

 

我又想到婚後那種寧靜的日子,我在寫稿,她輕輕從背後遞過來一杯熱茶,

寬容的給我一根她最討厭的香菸。

我想起我們吵嘴的時候,我緊皺的眉,她臉上的淚。

又想起我們歡笑的日子,在書桌上開鳳梨罐頭,用稿紙抹桌子。

她已經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也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三人甚至四人世界的甜蜜生活,是需要付出與做出一些犧牲的。

諸如:下完班後到餐館享受一頓美味的晚餐,

在等待上場電影的時間空檔任意的在商場購物,

看完午夜場電影繼續到pub瘋狂的玩樂,

凌晨三點鐘出現在復興北路的清粥小菜店,

回到家簡單洗個澡睡到隔天自然醒;

CD櫃裡的音樂也從流行樂變成兒歌或是故事書的有聲CD,

就連洗澡哼唱的歌曲居然是「蝴蝶蝴蝶生得真美麗」,

簡直是不敢置信,過去視音樂賞析為興趣的我,

把它暫時埋葬在心裡,

孩子出生的前一秒,天真的我還以為自由的生活是可以安然存在,

以為那只是自己的選擇,

原來,人不由衷!

在寶寶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瞬間,兩人世界的甜蜜與酸楚都正式宣告終結了。

 

養育孩子這麼辛苦,為什麼還是有人選擇生養呢?

我認為,唯有親身經歷過方能找到理由。

言語難以形容為何只是一顰一笑,就足以觸動父母的情緒,

由憤怒、失控、疲憊,瞬間轉化為喜悅與享受。

養育過程的辛苦更有如上帝對一個人的磨練與考驗,

看看這個由他創造的泥巴人能否通過耐力、體力與修養的試煉。

 

 4. 合:享受陽光

每一個新生命對父母來說都是小太陽,可以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創造自己的小世界,卻不感到孤立,他(她)帶給我們甜蜜的折磨,是宇宙間最不可思議的奇蹟。

 

鳳飛飛有一首好聽的歌,「心肝寶貝」,

歌詞這樣寫著,

「看你度至,看你收涎,看你底學走,

看你會走,看你出世,相片一大疊。

輕輕聽著喘氣聲,心肝寶貝子,你是阮的幸福希望,斟酌給你晟… …

就是這樣,只要能夠靜靜的聆聽他(她)睡著後的呼吸聲,

嗅聞他(她)獨特的嬰兒髮香,

欣賞他(她)用那纖細手指頭玩弄著擺在床頭的布偶,

好像這是生命中送給父母最棒的禮物,讓他們忘卻日常所有最不順遂的倒楣事。

 

現在,我的房間有兩個小太陽,

炙熱的陽光已經照得我超越溫暖的程度,到達了炎熱的田地,

他們帶給我們的折磨是雙份的,甜蜜卻是無限大,

縱使得忍受許多的痛苦,我卻好像著了魔似的願意無條件背負起來,

就為了等待孩子天真臉龐上洋溢的可愛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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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本介紹

 

匆匆

出版社:格林文化

作者:朱自清、林良、梁實秋、林語堂

圖:袁樹基

出版日:2011年8月1刷

◎簡介 (資料來源:博客來商品網頁,點這裡連結)

白話文學最具代表的名家名作
在這個聲光雜亂的時代  為孩子獻上一個沉穩、溫和的世界

  朱自清〈匆匆〉──寫文如寫詩的朱自清,以充滿韻律的方式寫出「時間流逝的匆匆」。

  梁實秋〈雅舍〉──所有人皆聽過的《雅舍小品》,究竟梁實秋所住的「雅舍」長什麼樣子呢?

  林語堂〈秋天的況味〉──自古作家皆愛歌頌秋天,此篇幽默大師林語堂輕輕的描寫自己最愛的「秋天」的滋味。

  林良〈小太陽〉──公認的「好爸爸」、「好先生」林良,當年是怎麼在家中迎接生命中的第一個「小太陽」的呢?

 

編輯新概念:

  結合繪本形式與散文集概念,透過圖像閱讀的輔助,讓經典文學魅力感染、影響孩子,為父母與孩子創造一種新形式的閱讀模式及成長養份。

  《匆匆》一書中精選四篇現代散文代表作,朱自清、梁實秋、林語堂、林良四大散文名家,將豐富的情感、回憶與希望寄託在生活中不同的小事物上;畫家用一幅幅插畫,凝結一個個時空,為孩子與名家搭起一座溝通的橋梁。

 

閱讀新層次:

  舉世傳頌的名家文學,語言感染力超越孩子一般的閱讀內容,美麗的文字、真摯的內涵,全方位為孩子帶來多層次、多面向的成長。
名家的散文,是孩子提昇語言能力的捷徑,語言生活化而優美動人,涵意內斂樸實但真摯誠懇,修辭雅緻、文法多變,結構厚實、層層推進,是開啟閱讀力的最佳基礎,語言運用的最佳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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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zou 安佐的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